只是暂别

只是暂别

兜拕散文2025-05-14 09:52:35
近日不见,你还好吗?一年后的立春,天空灰蒙得忧郁,冷风开始从北端漫慢涌上来。铁轨蔓延的地方,深夜仍有火车长啸而过,刺黄的灯线将南方的清冷挑破一个口子,随即又缓缓愈合如初,等同一个昭然若揭的剧终。在我生

近日不见,你还好吗?
一年后的立春,天空灰蒙得忧郁,冷风开始从北端漫慢涌上来。铁轨蔓延的地方,深夜仍有火车长啸而过,刺黄的灯线将南方的清冷挑破一个口子,随即又缓缓愈合如初,等同一个昭然若揭的剧终。
在我生命中不曾有过的关于你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火车离开的镜头。全镜黑白静默,但车灯昏黄鲜亮,你模糊的容颜在其中与灯光相掩成白融不进一丁点儿黑暗。尚在此之前,我们大抵上便是拍了几张照,寄了一叠信,拥了一个怀抱,说了些什么。而最后是我独自坐在屋顶上裹着围巾望着火车消失唱了一首你教我的歌。
嗨,近日不见,你还好吗?
我还不错呢。
“七周之前的冬至,一个人背着风朝南方走了一大段路,又往东跑回家,喘着气吃了汤圆,烫得眼角有泪。地球是圆的,走了一大圈也终会回到起点,可是在途中,我又望而却步。我再向南走几个经度和纬度就可以穿过赤道到达南半球?但是在赤道上时我会跑回家吗?当时真想看穿着短袖的圣诞老人和喜欢某味道汤圆的你。”
“开始怀念早些时候的立夏,一个人靠在窗边看暮色四合,俯角处的蜻蜓多得如同蒲公英,微暖的风,像深海里光滑的鱼穿梭在指缝中,有些痒。我在数等这些鱼来来回回通过几万几千次后,那年七月的花火祭你会跟我一起去看烟花么?”
“时隔一年的惊蛰,沾了水分子的空气有些潮湿得下沉,连狗吠也传得隐隐约约。一个人有些多情地望向窗外喃喃自语,想了一个会在晴天出现的你。你会有黑色的头发,你会有轻柔的声音,你会有宽敞的胸襟。那么,你会在哪里呢?素色的窗帘随风应声而起。我没看见你。”
一个人独自走过一段黯淡的年月,在风口处踮起脚尖张望背后所热切等待到来的人。曾在漫长枯燥的旅途中为你拍下所有明丽的景致,为的是终有一日你也会看见我曾欣赏过的风和日丽。于多少个薄暮之中,反复翻查予你的信,封好口后平放在抽屉最底层却无从寄出,敢情在这伤春悲秋的时代里,庆幸有你能够诉衷肠。习惯了在人潮涌动的车站寻找你的身影,即使遍生不见也确乎没有失落之感,暗自固执地坚信你还在某处且将要出现。会日日夜夜幻想你那灿若信仰的笑容,默祷熟悉得遇见时可以凭借敏锐的直觉一眼辨认出你……用了这么多杂乱匆促的排比句式来概括你暂别我一人的时间,从最初到如今又间隔了多少班车,多少个人,多少件事?其中模糊得似乎不能切肤体会到曲终人散的过程。唯恐在那一天——真正意义上的结束到来之时,或许你和我还未来得及萍水相逢。
可是时光磨磨合合,倘若能够于千万人千万年之中与你相遇,我亦不因此之前的一个人感到孤独。
平行宇宙中,有那么多个你和我。他们或许在同一块土地上但未曾相识,打着呵欠在摇晃的公车末排小憩,过着如蒸发一般缓慢而又平稳的生活。又或者他们在两个人的教室里分坐在教室两端,桌角放着奶茶与咖啡为一道物理题苦苦思索,最后在晚风抚起的蓝色窗帘下争论得面红耳赤。他们也可能在冬天无人的早晨,吃着香草味的雪糕到海边看日出,把冷得打颤的手伸进对方的口袋。这些你和我却终究会被细小的尘埃包围,在压抑无氧的黑暗中温情地散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将我这边没有你的世界与你那端没有我的世界相连。尘埃从此增递我们的距离。在有界无限的宇宙中,没有介质可以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但我站在几光年外隔着荒芜和无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约定似的恰好瞄见你望向我这儿时瞳仁里闪烁的微光。你很好。
我们像孩童一般竭力追寻充满诱惑的甜食,在旁人的百般嘲弄与不解中可笑地感受生命的存在。一手撑着世俗,一手托着憧憬一路走来。如果只是想要一个热切的拥抱,明明找谁都可以,可冥冥之中有谁在之前就约定好了你出现在我心中的时间,让我在每一个失声的夜晚,用你的目光去安慰。你不存在而无可替代,渺茫得近在咫尺,反复参与我的生活。即便间隔了几光年,无法见面对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瞬间。我们都很好。
我想为你再唱一首歌。
让我为你再唱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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