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你费心了
公元一千九百九十四年,老王那年后半年比较闹心,因为女儿那年高考没有发挥好,名落孙山,这倒让老王大大出乎意料了。这女儿一向刻苦认真,大有希望的呀,况且自己的祖上基因又好,比如老老王也就是他爸爸,文革时就
公元一千九百九十四年,老王那年后半年比较闹心,因为女儿那年高考没有发挥好,名落孙山,这倒让老王大大出乎意料了。这女儿一向刻苦认真,大有希望的呀,况且自己的祖上基因又好,比如老老王也就是他爸爸,文革时就是县委大院里的一枝笔啦,写出过多部剧本小说。但命运多舛劳其筋骨,天磨斯人不降大任。他因出言不慎遭了文字狱被下放到县办五金厂做螺丝接受改造。这不仅让他生命早夭,还让老王受了影响,当学之年没有学成。但老王能聊以自慰的资本是他有两个好儿子。大儿子成绩优异,从西安外国语学院出来后,又到剑桥去深造成了博士;二儿子不爱学习但鬼点子比老大还多,参军后办起了地方上的军地联营工厂,地点就在不远的临市。印象中老二就是在买卖钢铁焦炭煤炭之类的东西吧,在本地和临市倒也能呼点风唤点雨什么的,还买了两地的房子,配上他那一表人才,倒也响当当的像那么回事。老王自认为望族人杰,当然不想忍受女儿在家找不自在,摔锅打碗发牢骚想出去工作。于是给儿子们发出指令,今年无论如何要给我把你们的妹妹安排出去上班,我闹心得慌,你们就费费心思照顾一下自己唯一的妹妹吧。
老头撂下了话,父令如山不可违。老大在科研院校,一心只读圣贤书,使他食古难化,重操守节当饭吃了。他对自家兄弟说:“老二,本来妹妹的事我该出面办,可我的课题不容分心啊。这样吧,安排工作所发生的一切费用我来出,你给办,让你费心了。”言辞恳切,带着当仁推让的羞涩。老二说:“大哥见外了不是,她不是我妹妹?你虽然年薪十八万,但开销大,是个死数。我们的企业没有数呢,让我的战友来搞定吧,连买户口到上班,超不过五万元钱!”
自家的事说办就办。正好有一战友的父亲在爷爷呆过的那个现在濒临倒闭的五金厂当厂长,于是老二信任地请他们父子俩大吃一顿,开宗明义一点不拖泥带水地告诉他们:“市场的‘蓝印’户口我嫌不好,咱们办个接班手续吧。就是让我爷爷的班儿让我父亲接了,我父亲的班儿再接给我妹妹。当然这里面的操作,那就只能麻烦你们,让你们费心了,我妹妹的资料在这信封里。”其实“蓝印”户口在社会上是完全通用的,但老二得揣着明白装糊涂,谁让他想帮这个在他看来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的战友呢。他没有明说价钱,那样显得多俗气,信封里装了一万元钱,厂长决不会扔了的。
不出半月,在五金厂曾经改造过二年的老老王和从没在厂里上过一天班的老王,均被五金厂造册登记了,名字似有改动,但嫁接到老二妹妹名下时又似天然无缝。妹妹便名副其实地成了这个五金厂的一名正式员工。按照早先说定的,妹妹在五金厂就是使身份合法化过度一下,她是要到临近市里一家还不错的企业上班儿的。
托给妹妹办工作的临市人是老二倒煤倒焦倒钢铁的合作伙伴,这家伙看准了市场有金可淘,就停薪留职出来商海弄潮了。老二和他说:“让我妹妹进你呆着的那家单位吧,得多少钱才能进去呢?你给那家老总通融一下,又要让你费心了。”“临市人”不假思索地在空中举起了三根指头,慢条斯理地说:“这个行情,一般如此。我就是个职工,和老板没有过硬关系,得这个数。如果和老板关系好的,五千一万也有进去的。更有甚者,愿意陪老板做‘小三’的,老板让她进去还有高福利倒贴呢!”老二说:”“别说了,”就从LV包中数出三万元钱,交给了“临市人,”“用心快办啊,老父亲急啦。让你费心了,我们的抽出个时间到海南转转,北方的冬天太冷啦!”老二在恳请中又下了一个套儿在吊人的胃口。
两个月后,老二把妹妹接过来上了班儿,就住在他在这个城市里买的房子里。妹妹逐渐脱离了伤感颓废的学妹味道,开始融入了城市女孩的时尚生活。那天兄妹俩在一起吃送到家的外卖时,妹妹说:“二哥,真得谢谢你,让你费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心思,我以后挣够了钱还你。”“还什么,我是给了别人吗?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啊!”老二满足地自豪地说道。“可是和大家交流,你的那个‘临市人’其实一个数(一万元)就搞定了。他敢吃我们,还好朋友好搭档呢,真不像话!”妹妹有点激动与不屑,她开始感觉到社会的冷暖阴晴了。
“福兮祸所依。”老二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颇有辩证法的禅语,自己都不由得怔了一下。他很快地恢复了常态,为妹妹的在成长而高兴。同时心中一闪,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临市人”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在哄我吗?我只是不得不利用他舅舅是军分区领导的关系罢了,那个小样儿,生意上十元的利润我每吨要先扣起二元才和他再七三分成,我七他三,我是资本股还要上交部队利润吗!他知道个屁!
二○一○年五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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