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生厌恶
街道凄冷,脚步清碎,从道边一辆辆司机熟睡的出租旁寂寂而过,我得去赶火车。人生往往充满悖论,那个我心生厌恶的地方,每周都要为它起个大早,争分夺秒的虔诚奔去。站口,一对少壮男女警察正在火热的聊,当我从X光
街道凄冷,脚步清碎,从道边一辆辆司机熟睡的出租旁寂寂而过,我得去赶火车。人生往往充满悖论,那个我心生厌恶的地方,每周都要为它起个大早,争分夺秒的虔诚奔去。站口,一对少壮男女警察正在火热的聊,当我从X光机拎出包时,却被喝令出示身份证,我看了一眼鱼贯而入的男女,胸中鼓涨了一下,很荣幸被幸运的歧视,我不得不烦琐的去剥开层层衣服去兜里寻找证件。我的模样很有些有罪的嫌疑么?
电子显示牌上扑闪着时间的脚步,人流静止着像在做着幽梦。忽忽拉拉地动便忽忽拉拉地跟,继而便又是静,还不到放行的火候,然而,不经心的挪动却会引得后人趋之若骛,争先恐后挨挤的去跟。早起的,却不会因此而失鲜亮,头发是蘸了水梳的,尤其女人,面庞一丝不苟,头端得油亮,还不时侧目于玻璃的反光中骚首弄姿加装着装扮的补丁,直待检了票,钉了掌的长筒靴“哐哐”的迅疾地敲击着水磨石的板面,牛仔衣绷紧的肥臀夸张的左摇右摆,前穿后插,声色具佳地透漏着一览无余的欲望。男人只是疲塌迅疾的小跑。为了位子,人比拼着。没有拥挤而是闪展腾挪,有的是修养和文雅,于是,地板上的身子只是略加摩擦,但影子却毫不客气的冲撞与踩踏着。
我幽幽的跟在后头,我不急着奔走是因为对位子的不屑。我可以站在车厢连接处,那里有丝丝的旷野中的风,清凉凉的。人喜欢位子,占了就莫大的满足和优越,可以惬意的放上屁股贴上后背还可翘起二郎腿,除此之外便优越地观过往走动寻找的和站着的,他们踏踏实实爽爽地主人翁般呼吸着车厢内酿造浓郁的屁热的空气,庆兴得到了温暖,不久便如饮饱了的牛,变得慈眉善目起来,满足真好。
列车员恶劣的迎客,我总是被指向后头。身着或宽大或紧身制服的历练了不久的列车员一指,我就顺从的往后走,直到没有了站台,列车露出荒凉的尾部,我才慌慌就近上车。在清冷的晨夜,绿皮的列车高大坚定稳稳的爬在同样坚定的铁轨上,浑身散发着冷峻,如同那淡淡的飘散在夜色中烧茶炉的呛辣煤味。车厢内,人过过往往的走,向西向东文明的避让着,体面的,淑女而绅士,严肃认真的演义着截然相反的预期。不过,这对立的判断却有着同样的目的,人这动物。
我不知何时有了往地上吐痰的毛病。我渐渐发现自己吐的有了力度,“呸”的一声犹如一计响亮的耳光。一下火车,当我的脚刚一迈出这有一个老女人或老男人穿了臃肿的制服把守的临时打开的小铁门的出站口的小站时,我就会不自觉朝脚下“呸”的一声,随后便不住的试图摒住呼吸——我不想呼吸这里一口空气。
小镇有时刮东风有时刮西风。东风时弥漫着化工厂的刺激,西风时纸浆的醇厚自不待言。还有,就是没风的时候,敞着的排污渠在这颇觉繁荣的城里雄资伟岸,似绕城的水景,顺便便给这里的空气增加了背景作料。我很惊异这里的人能呼吸的如此顺畅而自由。夏日晚上的街头有人群使劲追撵着等待着音乐的节奏欢快的扭屁股,当健美裤包裹的肥硕粗陋躯体蠕动得大汗淋漓时,便如被撩上岸的鱼大口地呼扇嘴巴。有老有所养的人在行人的道上伸手弯腰踢腿,自创招式动作得旁若无人。人,活得有滋有味。
肥胖的牟仁穿了件黄褐色的半身大衣,而且是略带时尚的那种,周润发式的扭动着粗腿豪迈的上楼,相与的属下迅疾闪身一侧弓腰笑脸相迎。我没想到他竟特意来查我的岗——那意图是灵通者后来点给我的。我碰巧从旁边的宿舍蹩进了旁边的办公室,并且正在高谈阔论如何作好公司的财务处理。我真是贱,被坐了冷板凳,待遇也被打了八折,还在为官营独资公司的拙劣运转忍不住出谋画策着。恰巧那时他来了,而我正在慷慨陈词。我很惋惜他能牺牲笔头挥动最繁忙的批字时刻来关照我这个小人物,那时有多少正派的花消需要他豪迈的劈刺啊。不过,那时也许正是我呼呼大睡以弥补赶早的困倦的时刻。
周一上班人往往很困倦。有女人嘻嘻笑说是昨晚忙的,大家便强行停止打了半个的哈欠会意地哈哈大笑,同时抹一把鼻涕眼泪抄着手扒到桌上休养生息。我鸟事没有,便回宿舍,仰靠椅上闭目迷糊。不过这也许刺激了某人,他或是她宁可让我无事坐班也不让我无事舒服点去小栖,我没由头出去某处潇洒快活,我只能为他们当班。因此,我几次都不理实——包括一次对背地里名声很臭五毒俱全的直接上司,这回却招来了大头。看来调谴领导是领导心腹有工夫的嘴吧开开合合的小事而已。大头是快走到时才听到是我高谈阔论的,而且当我激昂的从座位上起了身,回头便从门框的玻璃中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牟仁,不过我的言论使他尴尬的变换着表情慌张的止了阔步,顺势来了个依门回首却把“厕所”嗅。其实,他嗅的并不是厕所但确确实实是厕所。说不是厕所是因为它本该是三楼的厕所却将门儿锁了里面塞满杂物,仅留着外面一个带水龙头可用的池子。说它是厕所,便是三楼的大小干部被憋无奈,晚间时分,瞅着空,有胆略的掏家伙不时滋润此处的下水。于是这里便总是腥风骚水,风味独具。不过这却和这里的“突破”“开发”“开拓”之类的味儿很是相投。牟仁闻了一口那熟悉的气味竟满意的扭头走了,领导真是机警。我以为这腥骚是要被大加批判的,但很多会上都是官话连篇,并无半字提及,我独独莫名了好久,我确实跟不上领导的思路也分辨不出那些是灵验的道道。
忽一日,有机灵者对我说,相互打分进行末位淘汰,弄这是他妈个逼里开。书呆子,各处都将请长假病休的人定为了末位,独你这论文获奖文章见报财务清楚者被末位你不觉得有人心生厌恶吗?!我摘下眼镜,擦拭着厚厚的镜片,这眼镜已很不经典了;我又摸摸头发,短而粗硬,也很不时尚。我心中一惊,原来心生厌恶却是彼此彼此的。但我仍好奇是我心生厌恶别人才心生厌恶还是同时心生厌恶……
机关的楼道里突然摆满了盆栽的绿色植物,这也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举措,领导说了看到别处摆了很响亮的,咱也摆上,不用你们浇水不用你们管护,不要手贱的去撕扯破坏就行。不久就有两个包着头巾的老妇女来浇水,据说是园艺公司的,一进楼道便抹下了头巾说这楼里真暖和,水洒到暖气片上滋滋的冒白烟。临走了,忽然一位低声愤愤的说,还干部呢,叶上杆上花盆里竟是痰,絮絮索索的,能把人恶心死……
咳咳!噗!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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