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梦
(一)玉树开花,人间日月星辰共现于天,天庭一片轰动——这个女婴的降生,无人知晓是福是祸;玉树——乃天庭圣物之首,亿年开放,一旦开花,便意味着将有位天庭圣仙诞生,功力无人能及,但诸仙明明看见在这个女婴降
(一)玉树开花,人间日月星辰共现于天,天庭一片轰动——这个女婴的降生,无人知晓是福是祸;玉树——乃天庭圣物之首,亿年开放,一旦开花,便意味着将有位天庭圣仙诞生,功力无人能及,但诸仙明明看见在这个女婴降生的一刹那,一道霹雳在她出生的那间草屋中划过……
农妇生下女婴后就去世了,尸体灰飞烟灭,村人说这个女孩是妖,他们背着农夫抽打这个未满月的女婴,用世间最毒的话咒骂她,本想就此夺去她的生命,一位老妇人出手相救,最终将她扔到千里之外的山上,农夫因此跳河自杀,他说没了妻儿自己活者也没有任何意义。从此,女婴失去了双亲。文昌真人奉玉皇大帝之命降临人间,在深山中养育此女婴,起名玉玲儿……
红梅结子,翠竹满园,一晃十八年……
流水伴着落花逝去,翠林中回荡鸟儿清脆的叫声,拂过的风不舍离去。一女子身着青纱,任发髻在空中飘散,步履轻盈如烟,神情淡然寂静,于河边浣纱。她自幼长在深山中,从未离去,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气质。她从来不懂得何为“暖”,酷暑中,她是林中唯一周身冰凉的人;她从来没笑过,也不懂得如何流泪,她不关心自己的身世,在她心中,这样的让年月流过,有何不好?她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也不关心生活是否改变了。
“玉玲儿。”
“恩,文昌真人。”女子娇柔的声音使流水止步细听,林鸟停喉慢品,风中飘落的梨花绕女子旋舞,而她却无动于衷——她早已习惯。文昌真人收她为徒,她却从没叫过他师傅,总是直呼“文昌真人”,没有人在乎,因为这里只有俩个人。
“玉玲儿,到时候了,我要带你离开这。”
“随您。”
她好似对一切都无所谓,总是这样淡然,即使要让她离去这养育她十八年的深林,她也只用俩个字回复,好似生来没有情。
她身着青纱,挽起发髻,踏上彩云——她并为飞起而惊呼,那种镇定,让陪伴她十八年的文昌贵人都大吃一惊,纵使他知道玉玲儿的性情冷寂。文昌贵人普度过无数仙人,却从未遇过如此默然踏上彩云的。虽然他知道玉玲儿是亿年不遇的圣仙,虽然他知道仙人越冷寂越好——只为不遭遇爱,仙人有情乃天庭大忌,但他忽然隐隐担忧——他想到了玉玲儿出生时的那到霹雳……
(二)
腾云驾雾,亭亭玉女,发髻散落,青丝飘飞……
玉玲儿的功力与日俱增,是以,无人能及。她娇柔的身影总在清涟湖畔闪过,在那棵属于她的玉树旁,无语,无情。她不为玉树的璀璨华美动心,不为清涟湖水的天籁之音沉醉,只因她心静如水,心空似无。清涟湖畔,她看尽人间苦离,品尽儿女情长,只觉无趣。众仙道她无情,也道她定会永为圣仙。而她从不理会他人的言语,金口玉言百年不开,习惯了沉寂,习惯了视他人为无物,习惯了独来独往。对世间冗杂熟视无睹。天庭中十年如一日,亿年转瞬即逝。
天昏地暗,惊天动地……玉帝下令各路仙人缉拿澨影,却纷纷溃退,只云此魔法力无边,非玉玲仙子不得制服。玉帝召见玉玲儿,阐述澨影在人间如何伤人,命其下凡束缚。
她朱唇轻启,柔声慢语,音若黄莺出谷,胜于天籁:“人间有多少人含冤而去,天庭又何曾救死扶伤?仙与魔又有何区别!”诸仙震惊——这句话,是诸仙没有想到的,包括养她十八年的文昌真人;不提这句话的大不敬,只论这话像是位对生活充满期望,喜欢打抱不平,总喜欢发表自己见解的活泼水灵的人说出的,绝不应是她。
玉玲儿最终还是去了人间,因为她对这一切都无所谓。
“哎呦——”一个可爱怜幼的小男孩摔倒在玉玲儿身旁,她却以冷寂的目光扫视他,恍若无物。
“这位姑娘怎可如此无情。”一男子扶起幼童,白衣胜雪,剑眉微扬。
倏然,他感到了仙气,她也觉到了魔气。
“澨影。”玉玲儿淡然自若。
“圣仙玉玲儿,”澨影衣袂飘舞,“仙人都如此绝情?!”
刹那俩人目光相对,她看透了澨影深邃的目光,眸中善心难隐;他摸穿了玉玲儿的孤寂凄凉,只是当中有一隐柔情——这是玉玲儿的心第一次被看透,也是澨影第一次被理解。她不舍将目光挪开,他愿时间停留。只是自己的身份让玉玲儿猛地惊醒,她感到了自己的心黯然惊跳——转身离去。澨影想要追去,却挪不开步伐,只是呆立在原地。
不觉中,玉玲儿回到了养育她十八年的深山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面若桃花,却只因一面之缘而容颜憔悴;花容月貌,且怨深情一视而行削骨瘦。那日起,玉玲儿无法再次平静自己的心,纵使她早以为自己心灰意冷,不会对生活有任何奢望。不过,这次,她真的有了不应有奢望——她明白这种奢望意味着的是万劫不复,但她不在乎。
澨影自那日起,起誓要用自己的情温暖玉玲儿的寒眸。他定会等玉玲儿出现在他面前,她的容颜,她的目光,在他心中蔓延,抹不开,化不掉。
最终,无人选择逃避,心有灵犀,一日黄昏,飞霞下两人于初次见面之处再次会眸,玉玲儿青纱未变,澨影雪衣无改,彼此之间已心知肚明,却抛开一切,将手牵在一起……
(三)
谁道玉玲儿无情,飞霞漫天,夕日薄薄,暖江寒波,草舟中澨影微扬的淡眉分外柔和。
“我深知你不是无情人,你那寒眸中透出丝丝柔情。”
“不,你看错了。”
“若有心事,何必总要隐瞒;若有伤痛,何必一直欺骗?”
“那又如何,时间会让曾经的欺骗变成今日的现实。”
“既然已经成为你心中的现实,又怎怕谈起说出。”澨影凝望玉玲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好久。
玉玲儿可以抵抗任何事物,但面对澨影,她无法再一人承担经历的一切,一滴冰冷的泪飞入空中,划破彩霞,融入河中,她将千百年来未曾提起,也怕提起的往事细细倒出。这恐怕是玉玲儿生来说过的最长的话,可她的柔声细语竟然有些颤抖——
“我的出生,使母亲灰飞烟灭,我心中好痛,却无能为力。我生来的性格活泼开朗,对生活充满希望,即使母亲去世,我也坚信父亲会与村人一起将我养大成人,我要坚强地走出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之路。夜晚,父亲抱着我,陪我数天边斜着的点点明星,我更是有了勇气。村人们见到我会微笑,父亲在忙着告诉我:这是七姑,这是村长伯伯,这是孟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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