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是条狗

点点是条狗

如应斯响散文2025-04-26 22:58:35
点点是条土狗,雌性,是地震后我们搬进板房临时办公点后,门卫师傅养的一条狗。点点刚来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所以大伙儿都叫它“点点”。点点虽然是条土狗,却几乎没有土狗样,你看它:圆乎乎的脸,亮晶晶的眼,毛
点点是条土狗,雌性,是地震后我们搬进板房临时办公点后,门卫师傅养的一条狗。
点点刚来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所以大伙儿都叫它“点点”。
点点虽然是条土狗,却几乎没有土狗样,你看它:圆乎乎的脸,亮晶晶的眼,毛虽呈土黄色,却长长的滑滑的,那短短的腿腿,走起路来,肥硕的小蛮腰优雅地扭动着。
每到中午吃饭时分,点点总会去各个办公室串个门儿,蹲坐在一张张办公桌前,黑葡萄似的眼睛闪动着期盼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桌主人的眼,似乎在说:“吃饭的大姐(哥),给点吧!”,以至于大伙儿与这样的执着而无邪的眼神对视后,总会带着怜爱从牙缝里省出有限的几块瘦肉喂给它。就这样,点点吃着百家饭,养的毛色锃亮,一副营养充足、脑满肠肥的样子。
平时,点点除了四处溜达、广结朋友外(曾有几条野狗试图溜进院儿和点点约会,被门卫师傅撵得落荒而逃),还负责看家护院。这家伙嫌贫爱富特势利,常有一些其貌不扬、穿着不整的陌生人被它声嘶力竭地围追堵截。
春天到了,大伙儿发现点点越发发福了,腆着的肚子几乎贴地,午饭时没完没了地与大伙儿对眼儿,燕妹妹曾可怜巴巴地对它说:“都给你那么多了,瘦肉我今天都还不够吃呢,肥肉要不?土豆要不?饭饭要不?你看你,那么挑食!”
后来,点点生孩子了,是个女儿,独生子女呢,不知道谁给起名叫“拉登”。
拉登虽然名字不咋地,但是绝对地逗人喜欢:圆溜溜的身子,深灰色的细毛,肥嘟嘟的脸颊、挤成一堆的五官跟随时做着怪相般逗人发笑,端详半天,就那对黑葡萄般的眼睛随它娘。
没事儿的时候,点点总是趴在拉登跟前,总也看不够似的守着拉登,目光里全是慈爱。
腿脚渐渐硬朗的拉登爱在院内小树林里溜达,在停在院坝里的车底下乘凉,毛毛虫似的小身影儿,常牵动着大伙儿的目光。
天有不测风云,不光人有旦夕祸福,就连狗亦然如此。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小拉登死了,倒在了院子里启动的车轮底下。
再见点点是拉登死后数天后,那日午饭时,燕妹妹突然激动地喊了声:“点点来了!”
侧目而望,这是那个平素养尊处优、举止优雅的点点吗?几天没见,居然这般地憔悴了:毫无光泽的黄毛,邋遢地杂乱着,往日肥滚滚的身躯现在细长细长的,往日圆乎乎的脸几乎皮包骨头,额头居然有了褶皱,头上的毛黄白混杂,乱乱地竖着,像老人沧桑的毛发。
点点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像一条土狗。
点点依然在一张张办公桌前蹲坐,只是目光迷惘无神,盯着你的时候,让人感觉如祥林嫂复述阿毛遭遇般无助、机械和伤心。于是,我们飞快地挑选出碗里所有的瘦肉,小心地放在它的跟前。
那日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地上蒙上一层火燎般的热浪。路过院坝,却见点点趴在滚烫的水泥铺成的院儿中间,时不时抖动着身上肮脏的乱毛,似在阳光下瑟瑟地发着抖,那佝偻的身躯无力地蜷缩着。突然觉得,点点老了。
又有好些日子过去了,点点至今没有再出现,院儿里也再未闻点点尖利而势利的叫声,它去哪儿了?问了几个人,都不得而知。
一个简单无忧的生命随着另一个生命的逝去而颓废而枯萎了!为什么和谐总不能得到永恒?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有着那么多的不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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