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姥姥,飞往天堂的白蝴蝶
一昨夜,99岁的姥姥悄然离开了人世,像她生前喜爱的白蝴蝶般,翩然飞向她的梦里天堂……安息吧,姥姥!天堂里没有病痛折磨,也没有不孝儿的斥骂,您再也不用含泪承受来自身心的双重伤害了!我知道,他们的辱骂让风
一昨夜,99岁的姥姥悄然离开了人世,像她生前喜爱的白蝴蝶般,翩然飞向她的梦里天堂……
安息吧,姥姥!天堂里没有病痛折磨,也没有不孝儿的斥骂,您再也不用含泪承受来自身心的双重伤害了!我知道,他们的辱骂让风烛残年的您痛彻心肺,他们的生拉硬拽扯疼了的又岂止是您那羸弱不堪的肢体?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能有一位世纪老人朝夕相伴,是怎样的幸福?能在白发老母膝下承欢,又是何等幸事?可是,三十余岁就开始守寡,含辛茹苦把儿女养大的姥姥才刚卧床不起,平日不闻不问的不孝儿不过才侍奉几天,姥姥的耳朵根子就再难清静,声声句句尽皆是抱怨、诅咒和斥骂。年逾八旬的母亲有心日夜守护,无奈年老体衰,病痛缠身,只能和舅舅轮番照料。但是,只要母亲一离开,姥姥就饱受摧折,被骂急了,也只能哀告,“别骂了,俺这就走了!”母亲闻听,自是又急又气,苦苦劝说却无济于事,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人也憔悴瘦弱不堪!而我,既心疼母亲又心疼姥姥,有心把她们一起接到身边照料,年迈的姥姥却难离故土,只能在日日奔波忙碌之余频频探问……
然而,姥姥熬过了严冬,却在生命中的第99个夏日画上了休止符。繁花尚未落尽,岁月依然静好,她却永远地走了,抛下了人世间的多少牵挂,也远离了太多无奈和摧折,只将一张霜发如雪的沧桑笑颜留在黑纱相框中,也永远地定格在叩拜祭奠的生者心田……
多么希望姥姥能活过百岁,作为一位世纪老人笑看人世沧桑巨变!多么希望再看见守护自己的老妈妈时,母亲双颊上金菊绽放,而非守在灵前泪长流、心欲碎!可是,无形中的一双巨手就那么一挥,尘世两隔的悲剧便再次上演。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呀,再也唤不醒沉睡的逝者;那风中摇摆的招魂幡,飘摇着人世间的多少生死离别;那黑沉沉的棺木,承载着怎样的哀痛;亲人在里头,后人在外头,那矮矮的坟墓,又将埋葬几多期冀几多缺憾?
二
姥姥出殡那天,我将足音再次踏响在那个叫做贾庄的村头。与往昔不同的是,我和姐姐手中提着的不再是大包小包的礼物和营养品,而换做了祭品和纸钱;以往总是沉寂的村头也变得人声鼎沸,准备丧宴的,守在路边迎候前来拜祭的亲友的,围拢而来看热闹的,嘈杂纷乱。戏台也早已搭起,由于姥姥年高仙逝,农村都谓之“喜丧”,台上的男男女女便兀自唱着流行歌曲,间或来段戏曲,他们和那些看客一样,绝不沾染伤感的颜色。唯有站在村头的我和姐姐泪水斑驳了衣襟,模糊了视线。
哀哀哭泣着走进小院,泪眼中皆是白衣白挽幛,姥姥的遗像则被黑纱、百花围簇着,满脸沟壑。慈祥犹在人不在,不堪如此惨痛的我和姐姐哭倒在灵前,那黑漆漆的棺木更是让人肝肠寸断。因为我知道,尽管老人家生前就央求母亲,死后不要烧了她,她怕火,可还是无法逃脱,被烧成了灰,装进了小小的骨灰盒,而后被关在棺木中,很快又将被掩埋在村外田野中!
唢呐声声,吹不尽的是哀痛的心曲;泪水涟涟,绵延不绝的是无尽的眷恋……
出殡了!在白衣孝子和亲友的哭喊声中,姥姥的棺材被架在了一辆推车上,又被罩上了纸轿,向几里外的陵地进发。唢呐声一次次响起,孝子贤孙们一次次俯首跪拜,古老的殡葬仪式再次上演着尘世两隔的人间悲剧,让人心碎。一路辗转,当我搀扶着身着重孝的八旬老母尾随众人跌跌撞撞地来到陵地时,赫然在目的是一个宽大的墓穴,年仅27岁就病逝的姥爷的骨骸也被起攒,躺在长方形木匣子中,与姥姥的棺木两两相对。此情此景,让年幼时便痛失父亲的母亲发出了越发凄惨的哭声,她哭一声爹来哭一声娘,哭诉着父亲走后母亲带着自己和两个弟弟受的苦、做的难,闻听者无不落泪;眼睁睁地看着二老被相继下葬,母亲更是嚎啕大哭,还挣扎着想爬进墓穴,而我能做的,唯有紧紧抱住母亲——也就在此刻,我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我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不能替已是耄耋之年的老母去承受痛苦,痛恨自己不能挽留姥姥的生命,一如7年前的那个春天,我无法唤醒沉睡的父亲,徒留伤痛和缺憾……我更感慨,为的是守寡近70载的姥姥终于能和自己的男人团聚了!这一路,太过漫长,她走得也太过艰辛,可她硬是凭着顽强的毅力,坚持了近百年,了却尘缘之时也终于跋涉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身边!那墓穴就像接纳梁山伯与祝英台般,圆了姥姥和姥爷的团圆梦,让他们在天堂化蝶双飞翩翩飞——如果二老泉下有知,他们会颔首微笑吗?
三
送葬归来,已是暮色四合。该走了,临上车前,我忍不住再回首,泪眼婆娑地作别。恍惚间,姥姥似乎又拄着拐杖伫立在村头,腰背佝偻着,依依惜别,浑浊的眼神里写满了浓浓的不舍。车缓缓启动,母亲忙不迭地摇下车窗,哭泣着挥别相送的乡亲。下一秒,恋恋不舍地回望故园的母亲又孩子般委屈地撇嘴大哭:“俺再也没有娘了,去哪里找俺的娘来……”顿时,我的泪又来了,连忙把母亲瘦弱的身躯拥进怀里,再三安抚。车行很远,母亲总算止住了悲声,一些关于姥姥的片段却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怎能忘,刚从新疆回来时,我和姐姐去镇完小读书,暂住在姥姥家。每天清晨,姥姥总是早早起身,为我们做饭。姥姥家贫,可她总是尽可能地为我们增加营养,即便是早晨,也要蒸些茄子辣椒,然后再切成条、剁碎了淋上香油拌着吃。等父亲送来肉、蔬菜、米面,姥姥更是会为我们用心烹调,尽管有时不那么可口,可我们吃起来却分外香甜,以至于多年后的今日,我还记得那饭菜的香味……
怎么忘,夏日多雨,入夜不休,我们常常枕着风声雨声入眠,就连梦里都是啪嗒啪嗒的屋檐滴雨声,连同枣儿落地的声音。一夜风雨,等我们清晨去上学时,乡野小径上的枣树行里尽是青青的枣儿,俯拾皆是。我们边走边捡,塞满了衣兜,装满了书包,等放学后一股脑儿倒进竹筐,洗尽后让姥姥煮着吃。待到那份绵甜入口,姥姥总是慈爱地抚摸着我和姐姐的头,看着我们吃,自己却不舍得多吃,说是留给我们慢慢吃;
怎能忘,工作后,回去探望姥姥时,老人家沟壑纵横的脸上总会绽放菊花,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而当我一次次把相机镜头对准姥姥时,姥姥的脸颊上会浮起一抹羞涩,含羞的少女般,有时还下意识地用衣衫遮住脸,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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