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堂里没有格桑花
最美好的日子里,我依然独自一人走在那条繁华喧闹却不属于我的街。我像一个幸福的拾荒者,悄悄地收藏起时光的底片,任它变成陈年的私酿,然后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晾晒出任何与你有关的画面,1打从我记忆起,你就一直
最美好的日子里,我依然独自一人走在那条繁华喧闹却不属于我的街。我像一个幸福的拾荒者,悄悄地收藏起时光的底片,任它变成陈年的私酿,然后在那个夏日的午后,晾晒出任何与你有关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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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我记忆起,你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而回忆似乎缱绻得像一颗浓得化不开的大白兔奶糖。因为有你,我的童年是幸福的。我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父亲下岗后性情大变,终日酗酒,不醉不归。终于,在一个更深露重的夜晚他倒在了马路边昏黄的路灯旁。记忆中只依稀忆起母亲呼天抢地的泣不成声以及红肿如桃的双眼,那一年,五岁的我第一次历经了生离死别的陆离无助,而悲伤却像一座构造松动的金字塔,瞬间分崩离析。年幼如我,竟毫无痛楚。
自然地,我和妈妈从此相依为命。夙兴夜寐栉风沐雨的生活重担全部压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我无能为力,只有在学习上投下所有的精力。
逼仄而狭窄的里弄,长满青苔的石板路,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天空是水洗的蓝。你把我唤至巷子口。神情慌张局促不安地四处望了望,最后从兜里掏出一沓花花绿绿的毛钞,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我。你说,格桑,这是咱俩的秘密,谁说谁小狗。我诧异旋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地东窗事发。你那性情暴戾的母亲拎着伤痕累累的你一路杀到我家。你妈扯着河东狮吼的嗓子对着四邻八舍用最恶毒的语言把我妈骂得如泥淖般一文不值。而我柔弱的母亲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眼神里浮动着隐忍而悲戚的痛。末了,你妈还不忘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有娘生没爹教的狗崽子。
妈妈,对不起。小小的我跪在土地上,沙子硌疼了我的膝盖。妈妈抱着我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似乎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与积怨用泪水冲刷得一干二净。记忆中,妈妈一直是坚强的,而这小小的风波却大大地震撼了我的心灵。那以后,我明白了自食其力与尊严的重要性,即使它不能被当作粮食填饱我食不果腹的肚子。我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妈妈。
不久,你却若无其事继续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我躺在草地上特没良心地问,不怕你那彪悍的娘拿着把菜刀杀过来,拎狗似地把你拎走吗?你只是憨憨地笑着,有点腼腆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那一刻,我第一次产生了小小的愧疚与感动。为了我,你情愿挨棍子,像个哥哥一样保护着我。我对着傻乎乎的你说,要不,你做我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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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愿以偿的一路从重点中学杀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到达后不久,妈妈终于不堪长年累月的重负病倒了。我握着母亲枯黄的双手,眼泪扑簌簌地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妈,这学咱不上了。”我嗫嚅地喃喃道。妈妈异常激动地颤颤巍巍坐了起来,无神的双眸写满了隐忍和哀愁。“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你只管学习,天大的事妈揽着……”最后的防线像被文火融化的奶油,滑腻地崩塌,然后流遍全身,润滑每个下定决心自食其力的细胞。我不想上大学,因为我不愿意再拖累你了。
从高中开始,你隔三差五就给我送生活费,加之你那因良心发现而愧疚万分的母亲的首肯,我就屡屡“心安理得”地接受一次次的馈赠。但我不想再耽误你了,你始终不是我的亲哥,该还的总是要还的。一旦念大学,那多如牛毛的费用恐怕你无法负担,而我怕也再没法还了。
一如往常,24小时之内你火速地赶到了我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红色的小本子,憨憨地笑着递给了我。彼时,你只是个初中辍学的建筑地工人,皮肤黧黑,却身材魁梧,褪去了青涩与稚气,是棱角分明的五官与成熟稳重的气质.。只是还时常带着那一丝憨憨的腼腆。你突然像个长辈一样正色道:“格桑,这学一定要念下去,哥没文化,不会说啥,但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以后你不许再动辄嚷嚷着要辍学了,天大的事哥帮你扛着。”说完不忘宠溺地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瓜。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泪盈于睫的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时间的风沙把我打磨得如一面光滑的镜子,我似乎习惯了在你身上予取予求,而你似乎也习惯了无条件地为我默默付出。这样一段周瑜打黄盖的日子看似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周而复始。
3
大二时,我在一个帅气干净男生强烈的爱情攻势下开始了我的初恋。不谙世事的我就此陷了进去,并如所有坠入情网的女孩一般每天都幸福而甜蜜。直至有一天,我看到罗逸挽着一个光鲜靓丽的女孩在校外的林荫道上悠然漫步。我顿时血脉贲张,打算冲上去狠狠地甩他一个耳光。但理智战胜了情感,最终我还是悻悻地退了回来。罗逸家境富裕,对我出手阔绰,而贫贱人家百事哀,离了他,我便得继续为下两年的学费不懈奋斗。但是我不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只想要一份纯净不掺杂任何世俗与物质的爱情……两种矛盾的情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在我心里变幻激荡,而后狠狠地缚住了我,另我几欲窒息……我无助地滑了下去,恣意的泪水滴落在遗失的街角。
再次见到你时你的脸色苍白如纸,人也消瘦了一大圈。但我当时却毫无察觉,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你每月为数不多的工资中的一部分。回去后,我发现那沓钱中夹着一张白色的单据。里面赫然出现的几个鲜红大字如针一般狠狠刺入我的心尖,直至鲜血淋淋。你竟然为了我去卖血!后来我才知道,你的老板拖欠工资已经几个月,前段时间你为了省出给我的钱而省吃俭用,一毛钱掰两半花。你甚至连早餐都不吃,后两餐只吃两个廉价的硬馍馍果腹……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很自私。我像索命的黑白无常压榨着你所有的青春和精力,我从来都把你的付出看做理所应当的义务,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你所有的馈赠。我甚至鬼迷心窍到虚荣心作祟,竟从来不肯让你来学校找我,每次都在一个逼仄的巷口里与你匆匆见面,而自私如我拿了钱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仿佛一切该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会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地循着自己的轨道发展,前进。
那个仲夏的午后,我心不在焉地跟罗逸在街上漫步。气势汹汹而来的你铁青着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拳,罗逸失去重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这混蛋一脚踩两船,昨天我看到他跟一女的……”够了,我很没来由地吼了你一声,你怔怔地望着我,似乎始料未及。“我欠你的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你就别再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了,以后我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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