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复活
车里的人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家里的事,有些人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山猫子双腿软得像两团棉花,耳朵嗡嗡叫,像是有一群蜜蜂在乱咬,头发胀,如一个巨大的铅球,压着轻飘飘的身子,他身子一缩,后退了两步。“哥!”彩
车里的人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家里的事,有些人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山猫子双腿软得像两团棉花,耳朵嗡嗡叫,像是有一群蜜蜂在乱咬,头发胀,如一个巨大的铅球,压着轻飘飘的身子,他身子一缩,后退了两步。“哥!”彩云连忙搀住山猫子,他站稳了,脸色苍白,思绪如两边的绿海一样涌来。
哀痛堵住了喉管,山猫子想说,也想哭,可是鱼鲠在喉,嘴角嚅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
爸还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这么去了,想到这,山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父亲的胸口,眼泪又开始往下掉。突然,他感到自己的手微微往上跳了一下,然后再往上跳了几下。自己的手没往上使力啊,他有些吃惊,将手从父亲的胸口移开,居然发现父亲的胸口抽动了一下,他愣住了。一会儿,他看到父亲的胸口又抽动了一下,才清醒过来,将耳朵贴在父亲的胸口上,啊,父亲有呼吸声了!他胸口一热,急忙站起来,准备将爸抚起,然后抱进里屋。
他弓着腰,双手刚伸到父亲的腰间,脑子里突然闪着两双可怜兮兮的双眼。
“不,他不能再活过来!”山猫子站起身,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耷拉着脑袋,看着父亲抽动的胸口发呆,心里卷起了千层浪。
“不行,其他人发现他活过来了,会坏事的!”想到这,山猫子的手伸出去,不是抱父亲,而是想抓住盖在父亲身上的绣花被单,将他的头捂住。
“爸活过来了,他又开始有呼吸了!”彩云出其不意地来到棺材旁,兴奋的喊声震得老屋顶“吱吱”地响,山猫子的手弹簧一样弹了回来。只差一颗米的功夫,想到这,山猫子扇了自己一耳光。
彩云的话一落,彩霞和桂花就跑了过来。
“什么?又活过来了?这老不死的!”桂花涨红了脸,有些愤愤然。
“你……”一口恶气堵住了彩云的胸口。
“哥哥嫂子,将爸扶进房里来吧!”彩云恳求着说。
“扶起来?反正他也已到古稀,活过来也没多少用了,算了吧!”桂花的话更难入耳了。
彩云瞅了一眼山猫子,他脸上阴云密布,并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喜悦,只是木头一般站着,一动不动。她的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顶,随手操起棺材旁边的哭丧棒,咆哮起来:“大家一起动手,将爸抬进屋去。谁不动我就抽死谁!”
长摆口那一上一上微动的胸口像个磁铁,吸住了灵堂里所有人的眼光。他平躺着的身子向侧转了,彩云彩霞赶忙凑过去,将他从棺材里抬出来,彩霞将他搂在怀里。“我睡了多久了?”长摆口睁开了双眼,望着姐妹俩。“才一会儿,你想吃点什么?”“嘿嘿……”长摆口居然笑起来,他看到堂屋里燃烧着的来不及打扫的香纸时,满脸的疑惑,他又看到旁边的棺木时,什么都明白了,说:“没想到,我又一次从阎罗殿逃了出来!”青白的脸露出一丝欣喜。然而那一丝欣喜很快就被忧郁吞噬,他看见了山猫子低头沉着的脸和桂花噘着的嘴。长摆口不再作声,脸皮往下拉,铁青铁青的。
“我来!”山猫子面无表情地从她俩手里接过父亲往后背。
“山猫子,将我放回棺材里去吧!”长摆口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爸,你?”彩云看了看父亲,他沉着脸,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山猫没有理长摆口,一声不响地背着他往屋子里走。
“放我进去!”长摆口一个晴天霹雳之后,手脚乱抓踢着山猫子。山猫子将长摆口轻轻放在床上,阴着脸,吮吸着手上被父亲抓出的血。
长摆口抬起头,向床后的墙壁猛撞。彩云彩霞忙把他拉住,山猫子双手围住长摆口,将他死死地箍在怀里,长摆口使不出力,停止了挣扎。
“死了两次的人,还活回来做啥啊,我造孽什么啊!”长摆口的眼泪瀑布般飞下。
“爸,别这样,你能再次从鬼门关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彩云为长摆口抹着眼泪,脸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爸,吃个梨子,你最爱吃的。”彩霞将梨子用菜刀子切成许多小切,一切一切地往长摆口的嘴里送。
木屋里一片安静,只听见长摆口吃梨的“沙沙”声和山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山猫子感到头发胀发昏,跑到吊井边提了几桶水,从头顶往身子上泼。感到好些了,将桂花叫到一边说:“葱花,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了,爸能醒过来是好事。”
“好事?谁遇到这样的好事谁倒霉!”桂花的声音又响又刺耳。
“小时候娘就去了,爸怕我和彩云彩霞被后母欺辱,一直没再娶,好不容易将我们拉扯大,等我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了,却又得半边风瘫了,他可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啊!”山猫子说的话带着哭腔。
“他没过上好日子,我们过上了?他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四年,天天要我们送吃送喝的,倒是轻松自在。我们呢,可被他拖死了。你瞧村子里那些外出打工的人家,哪家的日子不是红红火火的。我们倒好,天天围着他转,转得家里穷得叮当响。羊子大学的学费都是借的高利贷,三分的息啊;梅子眼看着就要上高职了,一分钱也没借到,再高的息别人也不肯借了,这不是,量着我们瞎子没有血啊。梅子天天哭,眼都哭肿了,看她那样子,读不了书,会疯掉的,我这当娘的怎不急啊。好不容易,上一次,这老家伙倒了,我心中一喜,这下你可去打工了,梅子和羊子的学费也有盼头了,谁知将他放在棺材不久,又活了过来,道人和帮忙的都请来了,还得付了他们的误工费。活过来一个月,又死了,没想到又活了过来,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他竟要这么折腾我们,不把我们一家子折腾死,他是不放手的!”桂花满肚子封闭着的火气,冲出了一个缺口,见着空气就烧。
“爸刚活过来时,我心中一喜,可一想到羊子梅子,我心一横,差点成了畜生!现在,爸又活过来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难着呢!”山猫子回答说。
难怪哥见父亲活过来,脸色比看到他死还难看,原来……
“山猫、彩云,你们快来!”彩霞的尖叫从长摆口睡着的屋子传出,打断了偷听的彩云的思路。
当三人急急忙心赶到那里,看到一个彩霞怀里搂着一个西瓜大号哭着,血从西瓜里喷洒而出,将彩霞的身子染成了一血人,木板上,已成了一洼血湖。
“爸!”彩云扑过去,哭得呼天抢地。
“怎么回事?”山猫子身子抖得像筛子,圆瞪着红眼问。
“都怪我,忘记将削梨的菜刀拿走,爸就……”彩霞已泣不成声。
“看,他的左手怎死抓着一张纸?”桂花问。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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